子非鱼

巨浪带来了你。

【奕药】求救信号

博弈/失效药,我觉得是无差,cpcb看完自由心证。

现实向博弈老师视角,全文8k字

搞竞不久,ooc难免,不要上升真人哇。

  

0.

    博弈其实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担负什么责任或压力。

  

  

1.

    他还记得自己刚来朱雀那天的天气,其实不算晴朗,却阴沉湿润得令人放松。广东像是刚下过阵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气息,行李箱在地面可以拖出很长一条湿痕。那并不太沉,他没有带多少属于自己的行李,因为博弈知道在入住面前那重组床位的房子后,其他的东西都可以以后再添置的。

    他敲门,开门的是头鱼,这位他有所耳闻的教练很温和地与他握手,博弈认识他,在青训营时他就觉得头鱼与传闻并不太一样,起码对于一个站在身后沉默的高大男人来说,博弈难以想象他搏击俱乐部的事迹。至于其他人教练一一地介绍,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经理书山,拖鞋与宽大的衬衫给博弈一种莫名的松弛感,那人脚步带着家常菜的味道;在逗一只金毛的是三岁,一旁将水杯摆上桌子的是曾经队友雷格西,自闭在楼上收拾房间,而躺在椅子上盖着朱雀祖传火鸡毯子的是困长,抬起眼时完完全全还是小孩的样子,却被包裹在那样夺目的红色里——那几乎是一个襁褓的形状。博弈跟他打了招呼,在心里明白自己来朱雀的位置,青训营成绩第一却无处可去的监管者,是财大气粗的俱乐部给不省心小孩作保而买来的替补,首发的光荣与压力都与他无关。

    博弈将自己的行李箱放下,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数据线和猫,厨房的门推开,于是饭菜香和人声渐渐地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边应着书山的呼唤边想,广东这边的夜晚还真长啊。

  

    队伍里晚上训练赛时唯一一个住单人间的失效药才出现,博弈还在Tui的时候就听说过联赛第一救人位的名号,比赛时也实在领略了一番对方的救人压力。当然同时也领略到三岁的灵性ob与雷格西的古董,厉不厉害你古神?博弈在背景困长开香槟失败的惨叫声和人队复盘中叹口气,队内训练赛屠夫的战绩异常惨烈,教练观赏完这场比赛也多了一脑袋的事情要烦,稍微交代了三位屠夫几句就匆匆离开。博弈反复品味着自己得到那不多不少的几句评价,有些微妙的心酸,可有机会总是比没有机会好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阿兔的渔女守-尸-守不出一点效果,现在正与刚刚的救人位失效药重新回顾对局,博弈也很想凑过去一起讨论,他的靠近迅速被自称男高反应的人注意到。失效药戴着有些学生气的黑框眼镜,他提起嘴角说快过来,我教你们一手震慑小妙招。

   那种语气让博弈想起了大学社团的学长,又想起来在民间队伍时的前辈,他们都有那种奇异的,能够在混乱中让人平静的微笑,然后招手说快过来。

   而博弈总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相信他们,然后接受引领走进新的篇章。

  

  

2.

   几天的相处下来,大家都说博弈是个好相处的人。应试教育能带给人的最大收益就是良好的心态与高强度的学习能力,除此之外是必要的冷静与谦逊,这其实也是他存在感颇低的原因。

   他平和到观众容易忽视他是监管者,是屠夫。屠夫意味着博弈就和任何一位在赛场上大-杀四方的屠皇一样,心有成竹地知道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对局。他所负责的可不是去传递信号以及援助队友,而是把四个逃窜的人精准地绑上狂欢之椅。协作与运营不是他的考察范围,他所需要做是完全掌控住局面,将任何局面表演成一场屠-杀。

    一个人,追赶四个人。

    在他的战场上,博弈和所有曾光芒万丈的前辈一样,表现出掩藏不住的野心与控制欲。这是监管者的基本素养,能够独自大获全胜是他来到朱雀的本钱。之前在高校赛的时候几乎是屠夫争分,比拼双方监管四杀的速度,就算后来来到深渊,一个人的胜利也是他作为监管者所熟练的。只可惜有限的角色池实在限制了他,手中紧攥的底牌伽拉泰亚又是版本所遗忘的诸多冷门之一,雕刻家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

    头鱼为他做BP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乃至绞尽脑汁也未必有多大效果;失效药曾经拍着他的肩膀说博弈老师,你早几年打职业体验会好很多的。

    博弈只是微笑,他深知有些事情比如角色池短期内追赶不上,好在他也并非队伍所依赖的主力,尚且有很长的成长时间与新人保护期。青训营的朋友许安乐曾经发来消息,说其实我觉得你很快就会有证明自己的机会。博弈告诉他我们朱雀的人队强的不行,主力屠也有天赋,前途一片光明啊朋友。许安乐发来他惯用的小马表情包,摇头晃脑说我总感觉不会那么顺利的。

  

  

    后面的事情应了他这句话。朱雀的赛季初乱糟糟的,这个重组队伍的起步失控到几乎像一场闹剧。纸面实力强大的人队还处在相互通过好友申请的阶段,三屠轮换打不出一点效果,以保平不行,留一不稳,偶尔四跑的惨烈成绩被网友迅速冠以破轮三兄弟的名号。困长也是不负高层所望的,果然出了点事。朱雀以这种难以掩盖的颓势一直在倒数第一待到中期,博弈在这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混乱中被匆忙推上了首发的位置,那个大屏幕之下万众瞩目,柔软又冰冷的座椅。

    博弈知道重组后的人队迅速抗下拿分重任会有多大的压力,他也不太敢去想象自己的成绩究竟有没有得到观众的认可。他能做的只有走上台去,四个对手坐在另一边,而他一个人拥有一把座椅。至少他真的坐在了这个期许的位置上,擦手粉倒出,教练在身后踱步,监管者在那种庞大的无措中迅速整合思绪,准备应战。

    胜负已分,观众的呼喊与他已无任何关系,拼-杀一局的监管者长出一口气,回到熟悉的备战间。而表情凝重的人队从左侧与他擦肩而过,时间紧迫,局面也是如此,他们甚至来不及相互说一句加油。

   

3.

    备战间里休息的选手与教练站立着,博弈更多的时间都呆在这里。

    大魔王拿出的是雕刻家,博弈不自觉地就代入了最熟悉的伽拉泰亚视角,一溜还算成功,舞台交给救人位,他看着失效药奔向椅子的时候竟莫名有些紧张,那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以何立场出发的紧张。

    “二阶了。”博弈说,“二阶的雕刻家,难救。”

    “只要他想救就能救。”

    头鱼重复着他这句话,目光没有移开半分,博弈也没有。

    也许一心多用是他从应试教育里成长起来的天赋,短短的几秒内他盯着屏幕,竟然能在心里一边赞同着是啊他真的很厉害,一边思考着如果自己上场头鱼还能否给出这么确定的评价,同时又有一个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

   最后一台机子被修开,轰鸣声以舞台为中心贯彻耳膜,求生者可开启大门。

   这明明应该是他平日里最恐慌的声音的,可博弈竟然心跳平稳地回忆着那个凌晨阳台站立的身影,玻璃推拉门映出徘徊的指挥位和他手中一点点火光,谁面目模糊地举着闪动的什么,谁避开所有人,燃烧在凌晨三点。

   赢局。博弈不发一言。他想,失效药真的很强,大概也真的很累。

    上场的时候到了,导播已经在呼叫,接下来是监管选手和教练走过那个走廊,博弈依然没有机会说句什么,只是看见人队每个人眼中都闪动着尚未冷去的焰火,于是他更没有开口的机会。头鱼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脚步匆忙,思绪也急促地被折断,他甚至来不及多往下想一句谁不累呢。

  

    两场竭尽全力的加赛过去,上半轮即将结束。握紧话筒的时候博弈听到对面说,朱雀在第九名待的不错,继续待着吧。在喊话类型里这算挑衅,而他是年轻人。难得有这么令人血脉喷张的时刻,他都能听到自己脖颈血管跳动的声,那个模糊的身影又开始在博弈脑海里回转,一会变成笑起来的三岁,一会变成脚步旋转的书山,然后又变回那个黑框眼镜,手中举着火光的人。有种莫名的不甘爬行在他血液,就像之前许多个复盘夜里每个人顶着乌青眼圈却仍不肯眨眼时一样,博弈会突然觉得朱雀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该是现在这样又该是哪样?他也不敢说第一,但总归不该是现在这样。真的不该是这样。而他能做到些什么吗?能让大家,能让那个人稍微卸下一点点压力吗?

    他说对,打完这把就不是了。然后放下话筒走向监管者的王座。

  

  

    再后来,下半轮的首发与手中从未放松过的的底牌给了他机会。他紧握的最后的王牌,手握刻-刀的伽拉泰亚在必须四杀的局面,大获全胜。

    屏幕上的凤凰如涅槃神鸟一般重生,博弈走下舞台时,努力不让镜头看到自己是如何挡住眼睛。

    这么大好的局势,这么惊险的开始,季后赛的希望重临,无数的思绪与声音包围了他。博弈也清楚失效药多想要一个跟关系最好的前队友证明自己的机会。现在你有机会了药,好好表现。他在复杂的情绪中挑拣出最简单的一个想法,他想,今晚都睡个好觉吧。

  

  

4.

    “......药酱说我救了他?”

    排位时又断网了,回来时面对一个残局,几十秒的空白对于雕刻家这种低容错角色来说近乎无可挽回。博弈其实很讨厌这种事物脱轨的感觉,他只是和那些教养良好的人一样不宣之于口。况且朱雀俱乐部的网属实是惯犯,博弈一面重连着直播间,一面被那句弹幕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明知道自己不该分神的,运营一个雕刻残局需要全部的注意力,但此刻某种膨胀的情绪填满了他内心,他实在做不到,那感觉像某种气体一般无孔不入,又像什么植物,从心脏间隙扎根,在胸腔里生长盘旋,开出没有名字的花朵。

    “药酱说我救了他?真的假的?”

    博弈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语气,让他自己听起来没那么欣喜。像某颗精准又致命的定时雷炸开,他似乎终于做到了什么他一直想做的,尽管他自己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也许清楚,但并不好说。小鱼干难得抬起头看看他,然后又瘫回原本的姿势,好像再次昏睡,博弈难以分辨他们谁才清醒。

    下播之后他匆匆去寻找那段切片,看到视频里失效药的笑意,黑灰色的家居服让他看起来有种奇妙的顺毛感,博弈不得不移开眼看了下睡在他桌上的小鱼干,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共同点。说话尖刻,傲娇,躲在背后夸人,猫咪一样。博弈被自己的联想逗笑,听着那人兴致颇高地说博弈老师真的救我狗命今天。

  

    “你们能懂那种感觉吗,就是有人为我兜底的感觉。”失效药的话音回荡在耳机里,“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幸福你们懂吗?我菜了,但是我的队友不菜啊。”

  

   看着弹幕上飘过的泪目和对他的夸奖,博弈也觉得眼睛有些酸胀,可又因为奇异的满足感而笑着。他想幸好没有在直播时看。

   他不敢跟直播间的人说自己那一刻有多么如释重负。

  

    隔天的中午本来又是一个顺理成章的排位时间,博弈在等待界面无所事事时看见弹幕突然沸腾了,这可不太正常,他眯起眼去看,发现某个熟悉的id混在其中哀嚎。失效药的求救混在一片弹幕里,朱雀的密码锁又坏了,他说快给我开门吧博弈老师,要中暑了。

    担负起解救濒临中暑的药酱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重任,博弈连忙放下手机,将观众和迟迟排不上的车丢在桌上自己娱乐,七嘴八舌聊起来。而他本人冲到门前却不知为何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惊异于自己的犹豫,迅速将门打开。

    门外果然站着汗流浃背的青年,他一面说谢谢啊博弈老师,一面吐槽着广州炎热的天气,然后提起嘴角微笑,笑嘻嘻地讲着他那永远讲不腻嚼不烂的一米八三玩笑,汗从下颌滴到锁骨,阳光下一闪一闪,几乎要灼伤博弈的眼球,有点像大学时晚课看过的哪些纪录片里提过的某种,传递危险的信号,博弈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往日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此刻似乎露了怯,藏在他脑海里不肯出来,反而给了一些其他想法放肆生长的空隙。失效药说大概是我183太高了离太阳太近,还得麻烦博弈老师来解救。

    他能听到自己干巴巴地说会告诉书山密码锁需要修的,博弈的声音凭空停下来,他竭尽全力,将自己的目光从对方被汗水完全沾湿紧贴又透出肤色的衣服上移开。

  往日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此刻似乎露了怯,藏在他脑海里不肯出来,反而给了一些其他想法放肆生长的空隙。失效药说大概是我183太高了离太阳太近,还得麻烦博弈老师来解救。

    他能听到自己干巴巴地说会告诉书山密码锁需要修的,博弈的声音凭空停下来,他竭尽全力,将自己的目光从对方被汗水完全沾湿紧贴又透出肤色的衣服上移开。

  

  

5.

     博弈能感到压力随着下半轮的开始越发凝聚在俱乐部上空。没有办法,上半轮输的实在是太多,忽近忽远的季后赛名额就是悬在朱雀每个人头上的一把随时会坠落的剑。头鱼的笔记本越发密密麻麻,书山联系总部老板的电话总是越打越长,他们没有多少失败的机会了,博弈在过于紧张时总会下意识去寻找那个稳健的救人位的位置,失效药能救下来所有的人,观看他的救人始终享受而不用提心吊胆,博弈发现自己越来越经常去寻觅失效药的身影,似乎那个人的存在就是一剂良药,是没有尽头的夏天里的镇静剂。

    他们总是错开上场,不同阵营实在难以碰面。而每次博弈回来失效药也老是捧着手机站在角落,他在考虑更多的事情,如何从各路强势的屠夫手中抢回一个大获全胜,而非为他鼓掌。但博弈心里清楚那个人依然在备战间里看着他,期待自己的表现。

    他只是贪心地希望对方能多看自己一点。

    弹幕朋友会给他这种机会的,博弈读出那句药酱什么时候开播,不由自主地提起嘴角,他呼唤身后走过的罪魁祸首,那人像没听到一样不搭理他快步走过,博弈回过头来无奈笑笑,对着弹幕有点委屈地说算了他不理我,可心里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一米八三的青年再次从身后路过时被他伸长胳膊抓住,博弈紧握他的衣角,问出弹幕的问题:“药,我这里有人问你晚上播不播?”

    那人放观众鸽子被逮了个现行不敢出声,很快地摇摇头,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脸上的表情让博弈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就像某种求救信号。他送开手,失效药端着杯子走开了,于是他慢悠悠地告诉观众他不能播。

     “态度很强硬啊。”

     博弈笑着说。

    似乎是粉丝们发现了二者关系颇好,博弈老师又实在是温和而心善。这天又有无处可去的粉丝来他这里询问,说药酱怎么还不直播是不是被台风吹走了。

    “没有。”

    博弈很诚实又很委婉地回答他,

    “药酱可能只是被床铺封印住了。”

     看着弹幕上刷出的哈哈哈,博弈起了恶作剧的想法,他半开玩笑地揽下这个责任:“我干的。”

     他能想象到自己脸上是一个恶劣的笑容,继续说下去。

    “没错,我有这个能力。”话音越来越魔幻,“只需一个咒语,昏睡魔法。是我——诅咒了这个世界!”

    与此同时,博弈余光看向从二楼走下仍未完全清醒的失效药,那人闭着眼睛下楼梯导致差点一脚踩空,幸好及时握住了扶手,危险消失后第一反应是打个哈欠。一旁的三岁和雷格西看了直乐,自闭体贴地说再去洗把脸吧,错过了的兮哥没办法加入大家非常迷惘,而大家都默契地不去问失效药到底为什么这么困。

    博弈移开视线,一面滔滔不绝继续编造着中二的言论,希望没有人看出他其实打心底里希望那个人能多睡一会。

6.

    在与MRC和GR的比赛中失败以后,朱雀的季后赛已然失去希望。

    尽管没什么人怪他,但想起那几把惨烈的落败,博弈还是偶尔无法安眠。他练习到深夜,与头鱼和困长阿兔交流着,如何才能弥补一下他那岌岌可危的角色池。

    毕竟朱雀不是只有这一场比赛,作为一支新生羽翼的重组队伍,这一批不死鸟,他们尚且有很多的未来。而博弈想要在那些更严峻的比赛开始之前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监管者。他需要担负的比以往更多,这和他一开始想的并不太一样,却又相差不远。

   从下一个赛季开始,他最好能抗下一切。毕竟没有人是心甘情愿地陪伴饮水机的,博弈觉得这一点没人会比自己清楚。

    

    面对ACT,他掏出了自己辗转反侧所预告的惊喜,也拿下了不太出乎意料的成绩。

    后面的对局也是一如往常,人队的发挥甚至可以说比以往还要精彩,第二局的雕刻也拿下平局,双方战平,头鱼站的离屏幕越来越近。第三把实在没办法拿出邦邦留下一个的博弈回到备战间,人队上场,用背水一战的方式夺回了加赛的机会。博弈看着他们将联动体系以一种不要命的姿态打到最大化,用彼此的血肉之躯硬生生将不利的开局扭转出赢面,他坐在备战间里,想要为此欢呼。备战间里士气高涨,就连卧病无法陪同的书山在通话里声音都很激动,博弈觉得人队那种氛围牢牢地凝聚在他们周围。

    直到加赛,他坐在备战间里看着病患在胜利临门前被红蝶一刀拍到墙上后牵起气球,脑子里嗡的一下有什么炸开了。

    一瞬间无数的思绪淹没了博弈。他极力想要为这一幕,为自己的队伍用过程向结果辩解些什么,却也深知无用。大脑像台精准的仪器被主人催促着开机运转,他开始迅速地计算什么角色什么打法能保住四杀,能挽回局面,能够让那个人不至于在费劲心血这么久后迎来失败,能够让他们所有人可以高昂着头离开这里。什么天赋什么刷点能在圣心医院这张图创造奇迹,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紧抓着最后的那块瓦片,博弈不敢去想今晚的结束,生怕一想就会有浑浊的水涌进口鼻。

    直到提示音想起,阿兔和头鱼起身离开,博弈才意识到,这次要上场去挽救一切的不再是他了。

   他看到人队回到备战间,沉默里有一种莫名的悲壮,那种悲壮让人回忆起比赛的过程,让人抗拒迎来最后的结尾。诺希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的不止他一个人。博弈跟再一次回到角落的失效药对上眼神,他能从那个人瞳孔中看到一些惊恐而难言的碎片,他似乎还没有从比赛的最后几幕中脱离,眼中的颜色变幻着,凝重的黑,无奈的棕,痛苦的红。博弈能看出他不想输,他看出他不想后退哪怕一步,这种认知让博弈感到超乎常理的难过。

   舞台上bp结束,比赛要开始了,要去力挽狂澜的是阿兔,而他只是备战间里不需负任何责任的观众。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轻松,反而有种在太阳下暴晒后脱水一般的感觉,喉咙干渴的不像话,博弈在没有人目光停留的地方感到无所适从。

    每一位在必四局而掏出的约瑟夫都被观众赞赏为勇敢的赌徒,只可惜这次命运也并没有格外宽容朱雀,到底还是难以挽回大厦将倾的局面。

    大屏幕亮起的不是橙色,胜者在台上接受采访,而他们默默的离开。

    谁都知道这场比赛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想要输给ACT。不如说在朱雀,在这个脆弱的新生环境里,没有一个人不想赢。

    他们走在广东的暴雨里,风在耳边呼啸,噼里啪啦的雨滴掉了一地,沾湿博弈的运动鞋。

    雷格西是人队里心态最好的,他今天表现也格外亮眼,微笑安慰了失效药几句;三岁原本目光放空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听到这也顺着说了句你要被骂了;自闭看起来反而格外的难过,强撑着不与队友们对上眼神;教练头鱼拍拍失效药的肩说一句你最近真的要被骂惨了,他看起来没什么波动,至少看起来是这样。而功亏一篑的罪魁祸首说嗯,失效药看起来也没什么反应,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雨声在他们周围大起来。树影被风吹得像疯癫的病人,树叶猎猎作响好像能淹没一切。

    博弈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台风天气。

    一直到推开俱乐部熟悉的大门,大家还维持着那种无事到有些僵硬的氛围,但总归还是被房间里那种生活气息给软化不少。大家各自散开去干自己的事情,博弈觉得自己是要跟失效药说点什么的,可该说点什么呢?这种低级失误确实不是他应该犯的,挨骂是必然结果,博弈也并非想为这种失误辩解,失效药也不会需要的,他只是再次想起那些复盘的夜晚,想起那人歌单里周杰伦的歌曲。失效药似乎意识到博弈想说些什么,却加快了脚步。他的表现太像害怕,所以博弈没有阻止,他强烈地感到一切不该是现在这样的,朱雀的成绩不该是现在这样低落的,他们不该是现在这样尴尬的,不该是现在这样那该是哪样?博弈也说不清楚。他只是无法抑制地觉得不该。无法忽视的愤怒与难过比台风暴雨更无孔不入地席卷他,他说不出口,之前说不出口,现在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失效药一个人走上二楼。

    

    房间里传来复盘的声音,博弈听了些,却莫名想起在这之前,在今天之前,在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里他曾经在排位里偶遇过失效药,那一局他表现的异常精彩,失效药在椅子上感叹说队内有这样的屠夫他就放心了,这句话被弹幕传达给博弈。他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感觉,只能告诉直播间的大家,听到这句话他真的很开心。

    他以为他们一直是彼此信任的。他以为自己是值得信任的。

    

    博弈还是等到了那人离开房间的机会,他想了想,想了很久,久到他几乎觉得对方会走开。

    他只是说药,你没关系吧。

    

    我能有什么关系。菜了,输了,躺平任骂。失效药的回答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只是在博弈的模拟里对方并没有露出笑容,他也从那句话的尾音里清醒地觉察到,也许那人并没有完全敞开心扉。博弈手中的屏幕暗下去,走廊没有开灯,离一层的喧嚣也很远,他们在这种漆黑一片中对峙一般站立。

    

    “你....”

    “我没事,一点都没有。真的。”

    博弈的话音被打断,然后掉落在地上,失效药的眼神有些躲闪,看起来却实在坦诚,他急促地吐出这些字,和刚复盘时的平和并不一样,雨声似乎又淅淅沥沥地响起来,失效药避开这一切,他说:

    “不是你的问题,晚安,博弈老师。”

    博弈觉得自己最糟糕的预测被印证了,也似乎是从这一刻起,他们谁也再无法粉饰太平,于是失效药转身离开。

    失效药转身的那一刻在他的感知里被拉长,长到像是俱乐部里的网又出了问题,博弈想说些什么,也想做点什么,但第一反应也还是和那些排位时刻一样,怔忡地盯着屏幕上旋转的花纹,努力不去思考回到一个崩塌的对局之后,之后该怎么办。

    他想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他想说药你应该更信任我们一点。

    他想说好可惜我没办法再救你一次。

    他明明还有很多得体谦恭又不失分寸的话滚动在喉咙,它们沙哑地咆哮着,等待被情绪波动的主人抛出。

    可博弈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那些徘徊在他嘴边的字句再咽回胃里。

    博弈只是站在原地,有些失控地想。

    他想失效药,你明明可以向我求救的。

——THE END——

想说的话:想写的东西有点多所以不知道观感会不会好,想写出二者之间的前辈与后辈,跟随与拥护,自我实现与合作意识,逃离与规避。写点本来不应背负责任的人背下责任,不被允许犯错的人犯下错误这类的。不过这篇对药酱的描写不多,主要因为是固定主视角,也有些中心向的味道。博弈老师是个很温柔谦逊的人,我反而总是觉得这类人(尤其是成绩优异的人)应该是有着极强的自我实现欲望,责任感还有控制欲,其他的一些细节由己及人地猜测了一下,失误也不要怪我QAQ这篇被我写的又臭又长,其实只是被温暖的后辈追随前辈身影,本以为能够替对方分担压力却发现对方难以敞开心扉,接受压力久了从而不能第一时间信任他人,大概这样一个简单故事。结局是正在进行时。其实写的有点真情实感了,大家要是还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告诉我。以及我怎么这么喜欢博弈老师白切黑论呢哈哈,感觉很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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